第九章
包厢里的气氛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王主任是个聪明人，一看到刘丽和刘建国的关系，再联想到之前的冲突，立刻就明白了什么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几次想开口缓和气氛，都被刘建国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。
“林晚同志，”刘建国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，目光锐利如鹰，“你的松菌，确实是好东西。经过我们食品公司的研究，它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和药用价值。所以，县里决定，由我们食品公司，对松菌进行统一收购，统一加工，统一销售。”
我心中一沉。
统一收购，这意味着，我的货源被垄断了。以后卖给谁，卖什么价，都由他说了算。
“当然，”刘建国话锋一转，看向我，“考虑到你是第一个发现并上报这个项目的人，我们决定，聘请你为我们食品公司下属，松菌加工厂的第一任副厂长，专门负责原料的采收和品控工作。”
副厂长！
这个名头听起来无比诱人。
王主任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直了，连忙给我使眼色，让我快点答应。
可我却从中闻到了致命的危险。
这就像是给了我一根涂满蜜糖的毒刺。
我一旦答应，就等于从一个自由的生意人，变成了他手下的员工。
到时候，是圆是扁，还不是任由他拿捏？
更何况，深山采收，工作危险又辛苦。
一旦出了什么安全事故，我这个“副厂长”，就是第一个背锅的人！
旁边的刘丽看着我，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讽刺。
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，把我困住，把我变成她家的一条狗，然后慢慢折磨我，欣赏我痛苦挣扎的样子。
我看着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的丑陋嘴脸，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。
但我不能发作。
我必须想一个办法，破了这个局。
我沉思了片刻，忽然抬起头，脸上露出为难又惶恐的表情。
“刘副厂长，您的提拔，我实在是愧不敢当。”我声音颤抖地说，“我就是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，哪里当得了什么副厂长啊！我怕我干不好，辜负了您的信任，也耽误了县里的大项目。”
刘建国眉头一皱：“怎么，你不愿意？”
“不是不愿意，是不敢。”我连忙摆手，顺势抛出了我的计划，“刘副厂长，您看这样行不行？我不要什么副厂长的名头，我就给咱们厂当一个临时的采-购员。”
“我负责组织村里的乡亲们，成立一个采集团队，保证给厂里供应最优质的松菌。您呢，就按照市场价，给我们结算工钱和收购款。这样一来，既能保证厂里的原料供应，又能带动我们村的乡亲们一起致富，响应了领导的号召，还不用给我这个闲人发一份工资，一举三得啊！”
我的这番话，说得滴水不漏。
既表明了我不贪图权位的高风亮节，又给他画了一个“带动村民共同致富”的大饼，让他无法拒绝。
刘建国愣住了，他没想到我竟然会拒绝“副厂长”的职位，还提出了这么一个方案。
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。
他要是强行让我当副厂长，就显得他别有用心。可要是否决我的提议，又显得他不支持集体经济，觉悟不高。
他陷入了两难。
刘丽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，气得脸色发青，几次想开口，都被我抢了先。
“刘副厂长，您是领导，高瞻远瞩，肯定比我看得远。我这个小小的建议，也是为了项目好。只要能为集体做贡献，我个人得失不算什么。”我姿态放得极低，把所有高帽子都给他戴上。
刘建国被我捧得下不来台，沉吟了半晌，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“好......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，第一步，成功了。
但事情还没完。
我趁热打铁，又提出了第二个“请求”。
“刘副厂长，既然是长期合作，咱们丑话说在前面。这山货采收，最怕的就是账目不清。为了公开透明，也为了方便您和上级领导审计，我建议，咱们的每一次交易，都签订单独的收购合同，白纸黑字，双方签字画押，您看怎么样？”
这是要断了他们以后在账目上做手脚，克扣我工钱的后路！
刘建国的脸色，已经难看到了极点。
而我，看着他那张憋屈的脸，心中冷笑连连。
刘建国，刘丽，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？
我真正的杀招，还在后头。
今天这顿鸿门宴，到底是谁的局，还不一定呢！